《宠物情人》（下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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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默》拍摄时间将近三个月，补拍完一些遗漏镜头后，剧组就杀青了。
杀青宴上，导演对王俊凯和刘昊然两人在拍摄中可圈可点的表现并不吝惜赞美，但喝高以后，这个额前已经没几根毛的中年发福男子夹着根烟，搂着刘昊然醉醺醺地说：
“昊然啊，听哥的话，以后见着王俊凯就跟他绕道走，……你们俩，”他“啧”一声，“不对路。”
不对路。
刘昊然把这三个字反复思忖许久，轻笑一声。
是啊，没有对方就活不下去的关系，怎么可能对路。
可他无所谓了，上八卦头条，被群起攻之，被讥讽性向，被公司冷藏，甚至于前程无期，这些痛苦和“王俊凯不爱他”仅仅一条相比，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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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俊凯还是住在他家。
戏拍完，两人总算获得了一点难得的休息时间。干演员这行就是这样，不火的时候，就拍拍戏，休息一段，再拍拍戏，再休息一段，寻常不开工，开工吃三年，或许也吃不了三年那么长时间。
火了就没什么好说的，通告一堆，三天两头不是录节目，就是接采访，要么接个杂志封面，要么到某某公益活动上露个面。
由于两人都不火，所以刘昊然和王俊凯整整发霉了一周时间，才决定一齐找个地，好好放纵犒劳一下自己。
他们把地点定在了北海道。
寒冬十二月，连风都刮着不要命的冷酷暴虐。
王俊凯整个人被刘昊然裹得像熊，他身体不算太好，有低血糖的毛病，一到冬天手脚冰冷，不搽点唇膏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就会不好，格外楚楚可怜。
总之刘昊然看了会忍不住皱起眉来。
他毕竟比王俊凯年长两岁，是会疼人的，况且也想疼，所以走在路上，异国他乡没人认得自己，就会一条围巾分王俊凯一半，把男生的手揣进自己兜里，用自己的体温暖和他。
比情侣还要像情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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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俊凯笑起来像猫。
眼睛眯起来，卧蚕下面有浅浅猫纹，奶香四溢的小笼包，让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。
滑雪时会摔得四脚朝天，倒在地上望着刘昊然咯咯笑。
他去拉他，他就使坏，把刘昊然也拽得栽到地上。
遇见过好奇的路人，不无钦羡地看着他们，眼神婉转：“你们真是甜蜜。”
刘昊然对异国遇见的同乡态度还算温和，基本上他就是一个“温和”的人，被这么说的时候，他看了一眼雪地里兀自玩得开心的王俊凯，勾着唇角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只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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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完晚饭回到旅馆，又是一场脸红心跳的战斗。
也许是因为室外冰天雪地，更衬得屋内的灯光像一场醉红色的妄梦，他们如同每一次过往的鱼水欢乐，动情的喘气声、肌肤相触的温热、汗津津的背脊和额头，都在这场妄梦里，让他们两人得以窥探极致迷幻的快感。
爱情是什么东西呢？
它横亘在刘昊然和王俊凯之间，好像切实存在，又好像从不曾出现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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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走北海道的时候，出了一场意外。
夜色裹挟大地，可刘昊然遍寻四下无人的滑雪场，都再没有看到王俊凯的身影。
有一瞬，刘昊然怀疑王俊凯走了，因为他给他的感觉是那么自由，上一秒还窝在自己的怀里笑得甜蜜又满足，下一秒就神色寡淡，像是对一切感到疲倦，甚至于了无生趣的厌弃者。
但他执拗地找，像《默》里因为回忆种种而泪流满面的程宥。
可刘昊然却又从心底生出一股悲哀来.
——他和程宥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。
程宥是幸福的，他是爱情里的后来者，被爱的人总比爱人的人幸运；可刘昊然呢，他在数不清的黎明与黄昏，都忍不住思忖，王俊凯是否曾经给予过他，哪怕测量起来只有1mm那么长的爱情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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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一个小雪堆后面发现了王俊凯。
彼时的王俊凯静悄悄坐着，正看着手里一个吊坠发呆。
那个吊坠刘昊然也眼熟，是他第一天见王俊凯起他就戴在脖子上的蓝色水滴形状，他猜测是水晶质地，也或者不是，反正刘昊然对这种事一窍不通。
“冷吗？”刘昊然和他一同坐下来。
王俊凯眼眸垂着，却不说话。
他不说话的时候很像林则，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孤僻笼罩着他。
可这孤僻降临在王俊凯的身上，被他精致的眉眼和偶然透露出的天真中和，就有另一种让人上瘾的神秘，刘昊然渴望了解他，渴望全部拥有他。
夜色侵占大地，被晶莹雪阻断，风呼啸，有人鼻间气流的声音。
王俊凯声音像一阵雾，刘昊然甚至听不清，“你是不是……”
“什么？”
“永远都不会再想起来了。”
20
刘昊然的年少轻狂止于三年前。
他年少出道，几部大制作电影，年纪轻轻就得到多位名导赏识，影坛认可度高，国民度也不错，稳扎稳打，前途明亮。
三年前接的电影剧本马上就能把他捧上影帝位置，可一场意外车祸阻断了所有。
他在医院休息了半年，出来后经纪公司大变动，合约到期，资源接近于零，连经纪人也在这半年间跑路，电话号码甚至都换了一个。
天旋地转，天翻地覆，虎落平阳被犬欺，相当俗套的剧情。
但刘昊然向所有人都隐瞒了一点，他好像忘记了什么。
人的记忆是锦上添花的东西，食之无味，弃之可惜。
比起不切实际、或许毫无用处的记忆，一脸阴郁从医院里出来的刘昊然慢条斯理，那些他曾经确切拥有的东西，才是他非夺回来不可的首要选择。
所幸他忘记的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。
记得自己的父母、记得那些对他前途有益的人，其他人，忘记了也就忘记了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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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北海道回来以后，刘昊然动用了一些关系，找到了从前的那位经纪人。
他从来不是找不到他，只是不想找而已。
面前的黄康似乎比记忆里胖了一点，毕竟男人总逃不过发福的结局，腆着脸，笑时露出一口不算白不算黄的牙，“昊然啊，……哈哈，好久不见哈。”
刘昊然沉默。
三年多了，他已经不再像当初一样，因为背叛与不得志而摆出与全世界为敌的姿态，时间和野心把他打磨得光滑，而对王俊凯的渴望……与野心齐头并进。
黄康也不介意，“听说最近你发展不错，马上有部电影要上映了对吧？”
他抬眼，视线肉眼可见的冷淡，顿了半晌，不答，只问道，“王俊凯，知道吗？”
黄康脸色变了变。
刘昊然心下了然。
正想起身离去，黄康叫住了他，“你怎么又和他搅和到一块去了？”
“……”
“唉，”昔日无情的经纪人此刻仿佛多了一点人情味，苦口婆心的语气，“离他远点吧昊然，当初不是说得好好的吗？女人那么多，为什么非他不可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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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望着浴室里的人影发呆。
他曾经拥有过王俊凯，但是他忘了他，并且没有选择记起他。
刘昊然忍不住想象，他们曾经有过什么样的过去？会因为对视超过5秒便忍不住拥吻吗？会在夕阳下面像小孩一样大笑吗？会一起跟着CD轻轻哼唱周杰伦的歌吗？
但他又满足地笑起来，不管曾经如何，从今天开始，他们可以这么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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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俊凯走出浴室的时候，刘昊然正望着他，笑得露出青涩虎牙。
他曾经是这样的大男孩，阳光披在他肩上，而他骄傲，自负，也有一切狂妄的资本。
王俊凯恍惚间想起了很多名为“过去”的事情。
淙淙流过的河水，疾驰在风里的列车，从教室窗户偷窥到的模糊侧影，到那个人站到了更高的位置，渐渐走去他不知道的地方。
他们有很多隐秘的快乐，在人群深处偷偷接吻，夜里疯狂敲门，塞到掌心里一条蓝色水滴的吊坠，一起遛到电影院看他的电影，电影里的刘昊然那么熟悉，又那么不同。
他意气风发，像马上要飞走的诗句。
24
诗句戛然而止于三年前。
25
于是他们又开始互相摸索，互相汲取对方的温热。
嘴唇贴着，交换津液和灵魂，王俊凯眼睫毛轻轻颤动着，觉得今天晚上的刘昊然像是三年前爱他的少年，他在这样温柔又缓慢的悸动里眼角滑出泪，但有只手轻轻拂去，轻叹道，“不哭了。”
不哭了。
但他哭得无声，像缺了水的鱼。
刘昊然怎么会知道呢？
最初的杳无音讯，到后来投来的漠视眼神。
王俊凯爱他。
恨他。
不想爱他。
也不想恨他。
他渴望脱离钳制，他渴望自由。
反正，刘昊然已经全部忘记了不是么。
26
甜蜜发酵，搂抱在一起的时候，两颗心都是温热的。
刘昊然吻王俊凯的额头。
王俊凯眼神亮晶晶，像一只满足到别无所求的猫。
刘昊然也勾起嘴角，想，这像猫一样的男人，可不就是我的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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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事出有因。
从此以后两个人都不知道，刘昊然误闯红灯的那天，正准备与王俊凯提分手。
FIN
赶在六月前把欠的债还掉
姑且是HE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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